方駿弘抬起的手,在空中停了下來。
他退了一步,放下手。
臉上的怒意也慢慢斂去。
“趙薇,你現在情緒不穩定,我看你現在的狀態,根本不適合跟你溝通。
我建議你去醫院好好看看,別落下什么病根了。”
他轉身朝著門口邁步想要離開。
趙薇卻是仍然不肯放過這個發泄的機會,她坐在那兒,背靠著沙發,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,呼吸也有些急促。
“沒錯啊,我就是不正常了。
這還不都是你造的孽嗎方駿弘。
你以為你還是三十年前你年輕英俊的時候嗎?
哈哈哈……我兒子殺了你兒子,我開心啊你知道嗎?
秦白蓮那個婊子也死了。
你說我得多高興啊?
我高興的快要暈過去了,我能情緒正常么我?”
方駿弘停下腳步,轉身看著她。
他什么也沒說,只是微微搖頭,然后走了出去。
關門聲響起,趙薇兀自還在說著,“我真是不應該那樣對待平安啊。
要是早知道就好了。
要是早知道方宏浚是你這條老畜牲的私生子,我就應該在他小時候直接掐死他才對……”
方駿弘站在門外,聽著房間里傳出來的聲音,眉頭皺得更緊了。
略一沉吟,他走下臺階,朝著方靜蕾的房間走去。
院子里的積雪并沒有人清掃,咯吱咯吱的踩雪聲,清晰地傳入耳中。
方靜蕾已經換了一身居家服,正在廚房里清洗水果。
她的生活標準一向都不算低,從小養成的習慣并不是很容易就能改變的。
“靜蕾,靜蕾!”方駿弘在敲她的門。
捧著一盤子水果的方靜蕾從廚房走出來,輕聲問道:“爸,你找我?”
方駿弘偏頭看了她一眼點頭說道:“你媽現在這個樣子,有多長時間了?”
方靜蕾平靜地走過來,推開房間的門走進去。
方駿弘跟著跨過門檻走了進去。
“媽有時候表現的很清醒和理智,跟過去沒什么兩樣。
對身邊所有的事情表現得都很正常。
只有談到您和平安的時候,會變得不好溝通,所以我現在基本上不會提起您和平安弟弟的任何事情。
醫生雖然也看過了,但沒有定性說是什么情況,只是說這是心理負擔太重,有些應激反應。
只要不受刺激,她還是很好的。”
方靜蕾淡然地解釋了一番,然后問道:“您和我媽,談的不好?”
方駿弘凝眉搖頭。
“唉,”他嘆了口氣,“還是帶她去醫院再看看吧。
這樣下去,你不擔心么?”
方靜蕾跟著搖頭說道:“平常我就是偶爾出門,大部分時候我都在自己的房間里工作。
媽現在也很少出門了。
除了偶爾去片場看看芷蝶,其他時間基本上都在家里。
說帶她去醫院,她會尖叫,會哭很長時間。
我也不忍心讓她就這么哭,所以醫院能不去我是不會帶她去的。
不管怎么說,她是我媽,我不希望她被關起來。”
“所以你是明知道她現在已經不正常了,還要讓她就這樣留在家里?”
“不然我應該怎么辦?
去報警說我媽精神上有問題了?
讓警察或者是醫院把她帶走?”
她搖著頭,“我就這一個媽,現在其他人都不在她身邊,只有我在。
我就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了,我不想讓她受罪。
而且,她不發病的時候,還是很好的。”
方駿弘眼神暗了暗,躊躇片刻之后開口道:“算了,我走了。
既然你不愿意送她去醫院,那就好好照顧她吧。
我回頭給你轉點錢……”
方靜蕾卻是輕聲說道:“爸,我有錢呢。我現在收入也還算可以,保證我和媽的生活沒有問題的。”
方駿弘嘆了口氣,“公司雖然現在受到了很大的影響,但你和你媽,我還是養的起的。”
方靜蕾沒有在說話,只是默默拿起水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。
方駿弘站起身來,“我走了……你,你保重,照顧好你媽媽。”
方靜蕾坐在那兒沒起身,她看著父親就這樣走到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。
她緩緩咀嚼,接著拿起另一個水果放入口中。
……
陳曉龍雖然不喜歡這種鄉下地方的醫院,但也清楚如果沒有這邊條件相對簡陋的醫院的話,只怕他能把小腸都拉出來。
檢查的結果,醫生判斷不出來任何原因,但癥狀是非常清楚的拉肚子。
他一晚上跑了好幾趟,到最后拉出來的基本上就是清水和腸液,這對小腸來說是極大的損傷。
如果不盡快治療,最后定然是發展成為紅白痢疾。
陳平安到了醫院病房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正在輸液的陳曉龍。
盡管正在治療,他也落得元氣大傷,但看上去這家伙精神居然還不錯。
燒雞他們幾個在外面守著,也沒進來。
陳曉龍見他進來就放下了正在玩兒的手機,“給我帶吃的了沒有?”
陳平安笑著搖頭,“你都這樣了還想吃東西?輸液應該不會感到餓吧!”
陳曉龍認真說道:“餓是真的沒感覺到,但就是想吃東西。”
“你這輸液,要幾天?”陳平安問道。
陳曉龍瞟了一眼輸液瓶子,“說是三天,問題是我躺不住了。”
陳平安不再搭理他這些沒腦子的話,轉而說道:“早上霍修麟叫我去他辦公室了,跟我說了種大蒜是對的,其他的都不能做。
反正就只有搞農業風險最小。”
陳曉龍認真了起來,“哦?他是這么說的?”
隨即他又釋然道:“不管干什么,都只能做風險最小的,受政策變化影響最小的行業。
我猜他是不希望咱倆搞工廠的吧,這環保政策一變,到時候咱們甩手一走,他往哪兒跑啊。”
陳平安點了點頭,沒吭聲。
這就是經驗的問題了。
他自己查了不少資料看了不少的案例才明白其中的道理,陳曉龍卻是很快就明白了。
這一點,還是跟他有些差距啊。
陳平安有些沮喪。
說破大天,他也不過是虛歲十九歲的孩子罷了。
缺少這方面的熏陶,所以不如陳曉龍也是正常的,只是他自己過不去自己這一關而已。
“你今天就住醫院了,我一會兒跟雞哥回去,給你留四個人,行不?”
“我要這么多人干啥?”陳曉龍用力搖頭,“留兩個人就行,其他的跟你走好了。邵律師他們呢?”
“在酒店呢,也沒啥事兒干,現在就是等霍修麟跟他們書記溝通的結果了……對了,你給你爸說了沒有?”